在泸州这样一个城市,说起月收入上万的工作,你会想到什么?银行高管?企业白领?海归?IT精英?……不管怎么说,你肯定没有想到垃圾清运这样一份工作。
不过,套用一句广告语:一切皆有可能。泸州还真有这样一个人,文化不高,无一技之长,却硬是凭借自己的辛勤劳动,靠清运垃圾这样一份又脏又累的工作,挣到了赶超很多城市白领的工资:月薪达到11000元。
李美华的一天:
工作13个小时 清运垃圾至少6吨
李美华,纳溪龙车人,小学毕业。他一无文凭二无技术,却凭着自己的劳动,赚到了每月上万元的收入。
李美华每天的工作是从早上6点开始的。从馆驿嘴到长江现代城,沿途5个小区一个商场的垃圾清运都是由他一个人完成。
昨日上午9时许,泸州长江边滨江路长江生态园旁,记者见到了一身“短打”的李美华,他驾驶自己的电动三轮车,一趟一趟地在各个商家与垃圾库之间来回奔跑。商家们将自己的垃圾倒进了人行道边上的胶桶中,李美华则负责将胶桶当中的垃圾,转入自己的垃圾清运车,然后再将垃圾拉到附近的垃圾库,最终实现垃圾入库。为了尽可能节约时间,工作时,李美华都是一溜小跑。
记者跟随李美华一道,实地体验了这名垃圾清运工的生活。用电动三轮车将垃圾拉到垃圾库后,李美华停下车,然后用扁担挑上两个胶皮大桶,迈上近40级台阶后,才能将垃圾从库顶倒入库中。
据李美华介绍,普通生活垃圾,一胶皮大桶重量在80斤左右,餐厅里面出来的垃圾,重量更重,超过100斤。“这样下来,有时候一扁担就有两百多斤。”每一车垃圾,李美华得来回奔波三次。记者注意到,将6胶皮大桶垃圾挑到库顶后,李美华的脑门,已渗满密密麻麻的汗珠。
每天,李美华的作息时间表都是基本固定的:早上7时,到宝光花园。8时左右,结束宝光花园垃圾清运,阵地转移到长江生态园。9时40分,长江生态园工作结束,然后来到长江现代城。长江现代城垃圾清运完毕,接下来再清运重百商场超市部分的垃圾。这三个地方的活干完就基本是下午1点过。
李美华继续赶往城市之心清理垃圾,一直到下午3点多,李美华才能吃上午饭。
午饭后,李美华留给了自己1小时的休息时间。下午16时出门,将上午清运过的地方再次清理一遍。晚上20时许,赶到重百,清运此处的垃圾。商场垃圾清理结束,再次转战新马路附近的四五家餐馆。
等到把最后的“战场”打扫完,时间已到了晚上22点过。每天晚上23点左右,才是李美华的晚饭时间。
李美华说,每天经自己之手清运出去的垃圾,至少有六七吨。
989年,泸州遭遇特大冰雹,李美华说,家里所有的钱拿出来,都不够买瓦盖房。只有小学文凭的他一咬牙到了城里打工,原本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目标:挣点钱,回老家把房子修了,继续种庄稼。没想到,到城里找工作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,李美华说,一开始并不顺利。
直到1995年,他干上了清运垃圾这份工作。“当时,我在肖巷子租房子住,那里的居民没有人清运垃圾,社区干部便叫我干。”那年,李美华27岁。
一个27岁的小伙,长得壮壮实实,却干上了清运垃圾的活,这招来了周围不少人的闲话,认为他这样没出息,甚至有人冷嘲热讽——“他都干出名堂了才是怪事。”周围的闲言碎语一度让李美华有些抬不起头,但找不到其他工作,只能咬牙继续干着。
“后来,除了肖巷子的居民楼,其他地方又有人来找我干,我一下就有信心了。”倔强的李美华要证明给大家看——你们越瞧不起,我越要干出名堂。“那个时候,我真是拼了,不分白天黑夜的干活,哪里有活儿随叫随到。当时,也有人劝我去当保安。我干嘛要去?当保安收入还不如我清运垃圾挣钱多。”
只想翻修老屋的李美华当时压根没想到,自己有一天会在泸州买房。
“2006年,我在凝光门附近买了一套房子,前年,我又买了一套房子。两套房子都是一次性付清。去年儿子在小市附近看中了一个铺面,准备盘下来搞美容美发。装修的钱,也是我出的。后来儿媳妇生小孩,住院的钱、满月酒的钱,通通都由我支付。另外,每年我也要给父母四五千元。”
儿子眼中的父亲:
直到自己长大了,才发现父亲的伟大
一个多月前,李美华的生活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化:拉了17年板板车后,李美华“鸟枪换炮”,板板车变成了电动三轮车。给李美华购买这辆电动三轮车的,正是他的儿子李安洋。
说起自己的父亲,李安洋总是颇多感慨。在他眼里,父亲就是一台“永动机”。
当年,李安洋从学校毕业后,准备从事美容美发工作。李美华出资让他在泸州的美容美发店学习后,又多次将儿子送往北京的美容美发店“进修”。后来,李安洋和父亲商量,让他别再干垃圾清运工作,即使要干,也尽量少承包几个小区。“对于这个家庭,父亲实在付出太多。年少时不懂事,想到父亲在城里清运垃圾,都不好意思告诉身边的朋友。直到自己长大了,才发现父亲的伟大。”
让李安洋印象深刻的是,由于天天都要清运垃圾,不管刮风下雨,父亲从没休息过一天。“大年三十、初一早上,父亲都在路上忙碌。十多年了,父亲从未离开过泸州。每年只会回老家看望奶奶。但即使回老家,父亲也没耽搁过活路。往往凌晨三四点钟就开始出门,才能挪出中午时间,匆匆忙忙回一趟老家。下午又赶回泸州,继续垃圾清运。”
李安洋说,自己多次劝老爸不要干了,但老爸拒绝“退休”。“实在无法劝他,只好给他买了辆电动三轮车,希望能给他减轻点劳动量。”
对话李美华:
月薪1.1万元是这样“炼”成的
每天工作13个小时,一年365天,全年无休。因为名声在外,找李美华干活的人越来越多,而李美华的收入也达到了月薪11000元左右。
记者:可以告诉我们,你的月收入是怎么构成的吗?
李美华:这样给你算一笔账:我现在负责清运垃圾的小区有五个,另外还有重百商场,以及四五家小餐馆。其中,长江现代城每月1200元、长江生态园每月3000元、宝光花园每月1200元、康德花园每月1400元、城市之心每月1200元,重庆百货每月1600元。另外,新马路附近的四五家餐馆,每月收入也有1000余元。在清运垃圾过程中,有一些塑料瓶什么的,我会捡来卖,这项每个月也有1000元左右的收入。
记者:你有休息的时候吗?生病的时候怎么办呢?
李美华:哪里敢休息啊,每天都有垃圾要收。这17年来,我就没有耽搁过一天。有时候有回老家看看,有时候碰上走人户,我就凌晨三四点起床,到中午12点之前把活干完,再去。即便是回老家,我也是中午回去,下午就赶回来。连孙女办满月酒那天,我也是干完活才去的。
生病?这么多年还真没病过,我一年四季都穿短袖短裤,也不觉着冷。呵呵,儿子给我买了很贵的西装,四五年了,只穿过那么三四回,还都是去走人户,吃完饭就赶紧回来换了。
记者:现在每月有这么高的收入,你怎么看待你的工作?
李美华:我刚开始干这个的时候,不少人看到我,目光都有点异样,认为我没出息。但自从2006年,我购买了第一套房子后,听说一个清运垃圾的也买了房子,周围人打量我的眼光都变了。我觉得吧,不管做什么,只要肯干,只要不怕吃苦,就能挣得到钱。凭劳力挣钱,没啥好丢人的。
记者:打算干到什么时候退休?
李美华:60岁吧,打算那时候就退休。不过现在,我还想再接一个小区的活儿,上个月儿子刚给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,有了这新机器,可比拉板车省力多了。再坚持三年,我就把活推掉一些,家里老人年纪大了,就怕有个病痛需要人照顾。
眼下,我是想趁着自己还干得动,多找点钱,我们两口子把社保买了,以后退休后也有个保障。
记者:你这么辛苦地干活,又脏又累,一年无休,到底是为了什么?
李美华: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,就只想通过自己的劳动, 让自己和家里人过得好些。说实在的,垃圾清运的工作确实很辛苦,但看到通过自己双手,让一家人的生活一年上一个台阶,心里暖烘烘的。
记者手记
最初听说李美华清运垃圾,也可以拿到上万的月收入,着实好奇——凭什么?采访完李美华,这份好奇变成了敬佩:没有高学历,没有令人羡慕的工作,只是凭着不怕苦不怕累的辛勤劳动,他值得敬佩。
曾经看到过很多四肢健全却沿街乞讨的人,听到过很多学历颇高却抱怨工作不好找的人,还有人埋怨自己怀才不遇无法实现价值。看看李美华,我们应该明白:职业不分贵贱,劳动就是最美的。只要肯干,没有挣不到钱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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